第48节(1 / 2)

酉时末,萧莨召集众部下商议后日出兵攻城的作战计划,萧荣借口帮着看孩子,将珩儿带去了自己帐中。

天色已然全黑,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军营。

萧荣心跳如鼓,抱着珩儿的手心里冒出汗来。

珩儿窝在他怀里,小声问他:“小叔叔,我们去哪啊?”

萧荣摸了摸他脑袋,稍稍定下心:“小叔叔带珩儿去见你爹爹。”

“真的么?”小孩儿的眸光闪烁,在夜色中格外明亮。

萧荣心下愈发沉定,叮嘱他:“嗯,但珩儿乖,别告诉你父亲,我们就看爹爹一眼,珩儿就随小叔叔回来好不好?”

“好!”

祝雁停等在驿站里,坐立不安,听到外头隐约传来的车马声,当即冲出门外,便见萧荣用厚实的斗篷裹着个不大的孩子,从车上下来。

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萧荣手里的孩子,屏住了呼吸,停下脚步几乎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。

萧荣将珩儿放下地,轻推了推他肩膀:“珩儿,那就是你爹爹。”

祝雁停瞬间泪流满面,三年时间,他的珩儿从那么一丁点大,到如今都有这般高了,若非萧荣喊他珩儿,他当真一点都已认不出来,这就是他的珩儿,是他的孩子。

小孩儿怯生生地看着祝雁停,对上祝雁停满怀希冀又蓄满泪的双眼,下意识地往萧荣身后缩了缩,祝雁停见之心头的悲凉愈甚,怔怔喊他:“珩儿,我是你爹爹。”

珩儿躲在萧荣身后,只露出半边脸,小心翼翼地看向祝雁停,却不肯上前。

明明早上还一直念着想要爹爹,来的路上也是高高兴兴的,如今当真见到了人,却怎么都不愿走过去。

僵持半晌,萧荣无声一叹,弯下腰问小孩:“珩儿,你不是想见爹爹么?怎不过去了?”

珩儿赶忙摇头,很小声地说道:“小叔叔,我们回去吧,我想父亲了。”

萧荣捏了捏他的手:“珩儿,你爹爹很想你,你过去,让他看一看你,一会儿我们就回去。”

珩儿终于被劝动了,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走向祝雁停,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,低下眼睛没再看他。

祝雁停蹲下身,用力将之拥入怀中。

珩儿有些不知所措,任他抱着,没敢再动。

萧荣轻出一口气,等了片刻,眼见时候不早,欲带人回去,正要走上前,忽地被一柄长剑架上了脖子,祝雁停在那一瞬间将孩子抱起,快步往后退去。

电光火石间,萧荣和他带出来的十几亲卫便已被人团团包围。

萧荣一怔,反应过来后猛地朝祝雁停瞪去,目眦欲裂:“你做什么?!”

珩儿在祝雁停手里放声大哭,挣扎着想要下地,被祝雁停死死按住。

祝雁停面上的哀戚之色退去,只余一片冷然,他哑声道:“阿荣,抱歉,我无意伤害你,更无意伤害珩儿,我只要你二哥退兵,定会平安送你们回去。”

第64章 兵戎相见

幼童的嚎啕哭声划破黑夜沉寂。

萧荣倏然回神,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剑,猛地拔出随身带的防身匕首,朝离得他最近的人刺去。

他带出来的那十几亲卫都是萧莨指派给他的人,功夫十分了得的,绝无坐以待毙之理,萧荣一动便纷纷开始反击。

萧荣这边人数不占优势,但他的人都是戍北军中出来的,是见过血的人,一招一式远非祝雁停带来的人可比。珩儿哭得厉害,祝雁停心知是拿捏不住萧荣了,无意再与之纠缠,叫人拖住他们,趁乱抱着儿子上马车,先一步离开。

珩儿哭了一路,祝雁停怎么哄都哄不好,他拿出特地带出来的那个拨浪鼓,想要逗儿子,被珩儿用力挥开。

“你是坏人!我要父亲、呜……”

祝雁停压抑着心头翻江倒海一般的酸涩,拿了帕子给小孩擦眼泪,低声喃喃:“爹爹是坏人,珩儿怎么生气都好,别不要爹爹。”

珩儿闻言哭得更凶:“我只要父亲,我没有爹爹,你不是我爹爹,呜……”

祝雁停将孩子抱到身上,轻拍着他的背,声音更轻:“宝宝别怕,爹爹不会伤害你,过几日、过几日爹爹一定将你送回你父亲那儿去,好么?”

珩儿还是哭,他才只有三岁,乍一见到全然就是陌生人的“爹爹”,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,又被吓到了,这会儿除了用哭来表达情绪,也做不了别的,连挣扎着推开祝雁停都忘了。

祝雁停的心里万般难受,又不知要怎么哄孩子,珩儿出生后他只带过他三个月,百日刚过他就狠心抛开了孩子,如今面对已有三岁大的儿子,他根本不知该做些什么,才能讨他欢心。

到后头珩儿哭累了,窝在祝雁停怀中抽噎着渐渐睡了过去,祝雁停木愣愣地抬手轻抚了抚他的脸,低头细细打量他。

珩儿的样貌与刚出生那会完全不一样了,却还是像他的,眉眼尤其像,只逐渐显现出线条的鼻子和下颌更像萧莨,谁都不能否认,这是他和萧莨的孩子,是有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。

稚儿温热的气息还带着奶香的味道,祝雁停将孩子抱紧,飘飘荡荡的心绪略微沉定些许。

回到下幽城中临时下榻的官邸,已过戌时,祝雁停抱着珩儿刚下车,便有一匹快马来报,说他们的人与萧荣和他一众手下恶斗一场,让之给逃了。

祝雁停淡声道:“罢了,他逃了就逃了吧。”

他抱着珩儿进去,刚走进院子,就被人叫住:“王爷,您方才去哪了?”

说话的是祝鹤鸣面前的大太监高隋,拿腔拿调的,走上前来见礼,礼数虽半点不错,那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却让祝雁停分外不舒服,他冷眼横过去:“与你有关么?”

“奴婢听人说,您去会了那叛贼萧莨的兄弟?他人在哪呢?”

祝雁停闻言声音更冷了几分:“你听谁说的?本王做什么需要与你交代么?”

“……王爷说的是,是奴婢多嘴了。”高隋不轻不重地拍了自己一巴掌,做出一副谦卑之态,末了目光又落到祝雁停手中的珩儿身上,祝雁停下意识地拉高斗篷,遮住儿子的脸,神色中已有了怒气。

“王爷,这孩子……?”

“本王说了,本王的事与你无关,你听不懂人话是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