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启国分配收拢战死兄弟、姐妹的尸体,救助伤员,分配轮流驻防……等等,与此同时,鲜卑大营更加凄惨无比。
拓跋什翼犍膀臂中了一箭,原本满登登的大帐,如今也空了大半,一战下来骑军战死三千,受伤更是无数,也没了能力继续攻打马邑城。
“砰!”
“斗将,斗将,哪个让你们一股脑冲杀上去的?哪个又让你们冲撞步兵阵的?”
“啊——”
拓跋什翼犍暴怒,斗将一个一个上也就是了,与陈启国一般,他也没能想明白,怎么就头脑一发热,强行冲撞起步兵方阵来了?
没人敢抬头,拓跋孤却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脸惊骇失措,惊慌站起。
“不对——”
众人一脸不解看向他。
“不对!那该死混蛋的骑军呢?如此混战,那该死的数千骑呢?难道……难道是……盛乐……”
众人惊骇,拓跋什翼犍面色一阵惨白。
并州数千骑呢?
为何数千骑没出现?
……
“混……混蛋——”
“传令,立即……立即回盛乐城——”
所有人终于惊恐了,数千骑没有趁乱加入战团,数千骑去了哪里不言自明,拓跋什翼犍冲出大帐,想也没想跳上战马,怒吼着,鞭打疲惫、沮丧军卒,最后还是被拓跋孤抱住腰腹阻止,此时正值深夜,大战刚罢,就算要退去也只有等待第二日。
没人会想到鲜卑人会突然发疯,陈启国此时颇为后悔,悔不该弄什么斗将,虽将己方士气激发了起来,虽损失颇多,打扫战场时,不仅俘虏了数千鲜卑胡人,更是不知收获的多少战马、牛羊辎重,是实实在在的大胜。
“报——”
“报大帅,二十里外鲜卑大营异动,有后逃迹象。”
陈启国正在泡脚舒缓一日的疲惫,听到探子汇报猛然站起,愈发后悔自己斗将的鲁莽。
“来人,通知左旗牛将军军议。”
陈启国想也未想,本能的发觉了鲜卑人发觉自己骑军的异样。
军令之下,刚结束没多久,大帐内再次坐满夔牛左旗各将。
陈启国没有啰嗦,开门见山说道:“诸位,探子刚传回消息,拓跋鲜卑人想要逃了。”
话语一出,各将面色顿时轻松了起来,下一刻又凝重无比。
“为何要逃?今日之战,虽鲜卑人损失更大,但还有再战的能力,又为何要退?本将军以为,他们可能发觉了右旗的异状!”
牛阚猛然站起,一脸焦虑道:“八弟,那岂不是说三弟、六弟他们危险了?”
众人惊骇,崔震焦躁道:“不行,必须要紧紧咬住这些鲜卑胡子!八弟,绝不能让他们轻易退走!”
众将纷纷点头,可一想到自己只是两条腿的步兵,又是一阵沉默。
孙昰突然说道:“六弟、三哥他们手中尚有五千骑,拓跋鲜卑如今还有八千骑,相差并不是很大,只要小心些,短时间内当无大碍,俺觉得,俺们当紧紧跟在他们身后,逼迫着拓跋鲜卑不敢全力与六哥一战。”
陈启国点头,说道:“五哥所言甚是,咱们就是要死死咬住他们!”
“司马石朗、李弥。”
石朗、李弥齐齐站起身。
“你们二人留守马邑城,所有伤卒留给你,另选千卒助你守城,任谁前来挑衅,不许出城,马邑城若失,本将军定斩你们之头颅!”
“诺!”
两人齐齐抱拳领命,陈启国站起身,众将齐齐站起。
“所有出征之人抓紧休息,寅时三刻全军必须北上!”
“诺!”
……
众将退去,陈启国一人独坐虎堂,心下很是后悔一时冲动,哪怕晚上几日斗将,就算发生了今日之事,右旗……
“将军,或许晚几日斗将,也不会发生了今日之事也不一定。”
孙尚香突然开口,陈启国有些不解抬头。
“拓跋鲜卑刚来了马邑城,正值气势最盛之时,骑兵却要下马伐木,心下多多少少是有些怒起的,若真的伐木数日做盾,有了盾牌,反而可能会想着与咱们步战,或许就发生不了胡骑今日的冲动。”
陈启国眉头紧拧,他有些不确定她的话语是否是对的。
“拓跋鲜卑有五千辎重老弱妇孺,若为步兵,很可能是这些辎重之人,发生了今日之事,俺也不知道是对的还是错的,但俺知道将军该休息了。”
孙尚香眼中坚定,陈启国沉默稍许,扶膝站起。
“斩杀三千、俘虏数千,俘获牛羊更不知多少,本还紧张畏惧的兵卒,一战而无惧于敌,虽出了些岔子,亦是值得!”
陈启国一脸坚定,任何强悍军队都需要铁与血不断锤炼,夔牛左旗需要惨烈厮杀,天马独角兽右旗同样需要!
“囚凤营需要凤凰涅槃,本将亲领你们杀敌!”
“诺!”
孙尚香躬身抱拳,陈启国昂首挺立,大步走出厅堂。
身在避风山谷中的五千骑并不知道后方发生了变故,不知道他们即将迎来真正惨烈厮杀,迎来真正涅槃的一场大战。
双方都在紧张准备,数千俘虏再次成了一个个光腚赤裸,一群群被关入城外沟壕中不闻不问,除了提供给他们些炭石、茅草取暖外,除了给了他们勉强不能饿死食物外,没人会管他们的生死,对于石朗来说,没有全部砍了他们的脑袋,已经是大帅最为仁慈的决定,若他们想逃,没人会阻止,只要他们可以光着屁股在滴水成冰的大雪中逃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