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百骑轰隆隆而过,路边歇息的农人纷纷站起,直到数百骑轰隆隆而过,抱拳躬身才挺直。
沿途所过,无数人停下手脚,耕牛也得以喘息片刻,数百骑却不停歇半分,直到奔行到十里外阴山大营。
大营是座环形土堡,土堡高三丈,仅南北两城门,看着样式就知与祁县外卫星土堡一般无二,只是这座土堡更大,里面不仅仅有千卒戍守,更是有数百家眷居住其中。
陈启国没有径直入城,而是转道来到土堡数百米外,一片已经冒出无数半尺嫩芽的空地,还没等他跳下马来,一老者急匆匆上前帮着他拽住战马。
“少族长,有俺老头子在这看着,绝不会有任何问题的。”
“三伯多虑了,俺是觉得棉花苗差不多可以种下地了,这才过来看一看。”
陈启国翻身下马,陈三与陈九并不是一个宗族,只是乞活军流浪过程中收留之人,与祁县工匠营管事陈大牛一般,是个没了条手臂残废老人,陈家寨这样的残疾老人、妇人很多,都是各寨立寨时淘汰残疾之人。
陈三稍微落后半步,笑道:“少族长说的是,禾苗是该下地了,若再晚上一些时候,缓苗用的时间也长一些。”
陈启国微微点头,细细扫视了一遍翠绿田地,又将身子蹲下,小心拨弄了下,察看棉花苗的根茎状况,脸上也露出了些笑意。
“挺粗壮的,应该很容易栽活,不过起苗时一定要注意些,至少要深入土下半尺,一个个格子状,应该可以最大限度保证所钉带土壤。”
陈三也如他一般,小心拨弄着娇嫩枝叶,看着一个个格子状划痕土块,笑道:“还是少族长英明,如此取苗,缓苗会很容易,俺估摸着,下地三两天就又如这般了。”
陈启国站起身,缓步走在田垄上,看着眼前未来希望,笑道:“棉花与其他庄稼不大一样,需要打顶,九姐知道该如何打顶,到时候让九姐教一教你们,并不是很难,栽种时,就依照半步一棵为准吧,反正咱们也都在摸索中,不过……一定当照顾祖宗一样照顾它们,有了它们,咱们就有了衣服,有了暖和棉衣、棉被,冬日里也不会再冻死了人。”
胡三忙点头说道:“少族长放心,田地俺们已经准备好了,用的肥料很足,俺就是亏了自己也绝不会亏了它们!”
“嗯。”
陈启国站定,放眼看了密密麻麻仅一两亩的田地,叹气道:“苗子太少了,估摸着两三年后才能正儿八经的织布做衣,此事若做好了,不说三伯能名载史册,这对咱们来说太大,太虚无了些,咱这数万人却都是记着三伯的好的。”
看着眼前几如小草的苗子,胡三咧嘴笑了。
“俺一辈子啥事儿都没成过,少族长给了俺一个像人的活法,俺心下快活着呢!”
“呵呵……”
“三伯,咱这才哪跟哪,咱们的好日子长着呢!”
陈启国将眼前棉花苗仔细巡视一遍,带着人又巡视了遍已经开种出的两三百亩田,唯恐他人坏了这些金娃娃,刻意安置在后军大营专门划拨出来的田地。
棉花苗比已经冒出的野草要壮硕许多,主要是因为牛粪为基肥缘故,牛粪松弛还发热保暖。
巡视了一遍后,这才一起回转后军大营,与并州“前后左右中”五个将军府一般,大同郡也设置了五个大营,五大营皆是左旗为主,右旗仅五千骑,只在长城边设一处大营。
后军大营本应设在马邑城,只因山阴有铁矿山、炼铁炉缘故,这才在此处设一大营。知道他来了,狄忠俭带着一干将领,早早站在大营外等候。
“狄二哥。”
狄忠俭亦是捶了下他肩膀,笑道:“就这么点距离,偏偏还不愿住在哥哥这里,逼得俺们也不得不拼命,唯恐下面将勇戳俺们的脊梁骨。”
“哈哈……”
陈启国一阵仰天大笑,一一招呼大家一同入城,这才又与狄忠俭调笑道:“那可不是,若俺这个大头领天天累成了死狗,你们一个个却左搂右抱,骂你们都是轻的!”
“对了,前些日俺听说狄二哥与剑奴好上了,不错不错,剑奴虽冷不喜言,却是个好姑娘,只是你们好上了,却也不请兄弟俺喝一杯就有些不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