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对陈启国取笑,狄忠俭一阵摇头苦笑,却又无法说出个一二来,谁让他没打得过一个娘们呢。
见他如此,身后一干将领心下暗自好笑,剑奴与孙尚香毁了脸面可怜女人不同,脸面还是好的,又是并州将军府律部司马,貌美而权高位重,不仅大哥牛阚、三哥腾䰟、四哥崔震……等一干小辈年轻将领,就是一些胡子一大把中老将领们也是青睐不已,只是谁也没想到,剑奴竟看中了狄家老二。
可以娶了陈启国名下三驾马车的剑奴,狄忠俭是很满意的,只是里里外外以一个女人为尊,这就让他有些不满了,两人也与他人吵架置气不同,直接真刀真枪厮杀一场,剑奴也不知道照顾一下男人脸面,当着狄忠良、狄忠让两兄弟和一群将领们的面,很是把狄老二揍了一顿,也成了真真切切的万年老二来。
陈启国知道这事儿,也知道狄老二生闷气,知道他故意以乞活军陈大帅、九娘的亲事简单为由,只是与狄忠良、狄忠让两兄弟一起吃了团圆饭了事。
知道他的不满,与剑奴也置气了小半月,心下却想着那些一惊毁了脸面可怜女的悲哀,拍了拍他肩膀,叹气一声。
“狄二哥,按理说……你们家的私事俺不该多嘴,可二哥也该替剑奴想一想,她是个女人,一个女人管着咱这律部,不言管着咱这大同郡过半蛮横胡民该多难,就算全是老老实实的汉民百姓,一个女人管着律部,管着你们这般将领们家小触法之事,多难?”
“王霸围攻祁县也好,咱们出雁门与代北拓跋氏厮杀也罢,就是咱们乞活军尚在渑池打草谷与敌厮杀,也还是有女人上阵杀敌的。”
“咱们人丁稀少,尽管俺也不愿意让女人临阵流血,可这就是现实,入了军营也就没了男女之分,身为一军统帅,就不能有所区别,就需要给所有人公平,只以军规军律为准,只以才能、战功为首,若咱们这般将领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能给予尊重,又如何给了军中女将尊重公平?他人看在眼里又当如何?”
见他低头不语,陈启国捶了下他胸口,又是一笑。
“男人么,拿的起放的下,剑奴自一开始就这规矩,一开始选择了,就该直面对自己做下的决定,剑奴执掌律部,并非不懂是非道理之人,话又说了回来,咱们男儿的尊严不是欺辱女人获得的,而是砍下的敌人头颅堆彻起来的,军将兄弟们调笑畏妻若虎,不过也是羡慕嫉妒恨,谁让他们娶不到如此厉害的女人?”
“呵呵……”
狄忠俭也跟着咧嘴笑了,众将一阵摇头叹息,没人是个傻子,这世道,娶个再如何漂亮媳妇又如何?那石虎夺人漂亮妻女还少了?
看着众将摇头叹息,狄忠俭也算想了明白,事实也正是如此,九品中正制下,想要一步步爬到上层是何其之难?
陈启国如今被罢去了并州将军、刺史之职,也还是并州前、右两军将军府将军,名下有左右两旗,又有兵、农、律三部司马,狄忠俭仅是左旗之下后军营帅,相比剑奴律部司马还是差了一个较大等阶。
没人是傻子,有着狄九娘,有着陈启国最为信任的囚凤营背景,所有人都知道,即使狄忠良狄大,未来的前途也是不如眼前挠头憨笑不已的狄老二。
有时,人就是这么一回事,想清楚了,原本过不去的心结也就没了。
众将入城,孙尚香不时抬头看了眼狄忠俭,眼中满是冷漠,看到陈启国不时哈哈大笑时,蒙着面纱下嘴角却浮现淡淡弧度。
这座军堡与祁县外卫星城没多少区别,外围皆三层土墙,最底层稍低矮些,主要是用于存放牛羊、战马之处,中上层用于兵卒居住,内层分成四个居民区,是军卒们家小居住之地,最中央则是将军府衙。
这座军堡不大,仅够千卒及家小居住,依照《乞活军卫生条例》律条,军中也知道他的习惯,每每都是先检查了卫生之事,又距离他铁炉作坊这么近,也不敢因卫生之事挨训,各街巷也尤为干净,无论军卒,亦或是民户,遇到牛羊粪便总是第一时间清除。
众将相陪,也都算是极为熟悉了,在得知了他是专门过来栽种城外棉花苗的,心下虽对他一个大将军不务正业有些不可置否,但对此事却很是重视,准备抽出五百人却被陈启国拒绝了,而是从军卒的家眷中抽调两百人。
军卒毕竟不是农夫,除了耕种时临时耕种外,主要的还是以练兵为主,而棉花算是崭新经济作物,还是由他们的家眷常年伺弄较好。
与一干将领谈笑了一刻钟,像是都知道他的性子,在司马李弥起身抱拳后,各将也一一站起。
“大帅繁忙,俺们也不打扰了大帅,这就告退。”
陈启国微笑点头,笑道:“都是自家人,没必要太过客气,正值耕种繁忙之时,本将军也不能扰了诸位。”
陈启国起身拍着李弥肩膀,半谈笑半嘱咐将人送走,还特意嘱咐了狄忠俭回平城歇息几日,一干将领们嘻嘻哈哈离去。
日落时,一封再起风波信摆在了他的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