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哥翰猛然拍桌站起,冷眼看向崔昭玮四人:“我辽东军前来戍守长安,不屑得到你们的帮助,同样也允许你们指手画脚!”
“送客!”
“崔相国你这脾气……蒙哥将军,崔相国脾气不是很好,大家心平气和商议商议……”李滋急忙拉了一下脸色铁青的崔昭玮。
裴仲德叹息一声,拉过凳子坐下,伸手从狗子眼前拿过来酒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,抬头喝下,这才苦涩道:“能不能缓几日,让老夫去一趟潼关。”
张重笑道:“裴老头,大帅本想让您老领军一万入京,可惜啊!怎么?现在反怪起我家大帅了?”
张重指了指外面漆黑的夜晚,轻声道:“您老自己看看这都什么天气了?为了您老这么来来回回折腾,十万民众要为您老在大雪中瑟瑟发抖吗?您老忍心吗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裴仲德张了张嘴,想要说再等几日,可怎么也说不出来,最后颓然低头不语。
见裴仲德如此,狗子说道:“小孩子都知道,买个泥娃娃都知道要花一文钱,纵然朝廷拿走百姓的粮食布匹不付钱,可那是税收,同样要为百姓伸张正义,为百姓保家卫国。”
“想得到什么东西,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。我辽东军从关外千万里来这关中戍守,朝廷至今未给我军一文钱、一粒米、一尺布……,所有物资、人马全是我军自出,朝廷既未为我辽东百姓伸张正义,也未为我辽东百姓护卫家园!”
“裴大人,裴先生,我军可曾要求过朝廷为我军做过什么?可曾要过什么高官厚禄?本想着让您老领军去攻城,建立军中自己的威信,同州此时如同没了衣服的女人,虽这话不好听,可事实就是如此!没了你们,没了杨中尉,我军随意派哪个过去,那些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,何故等了这么久不去夺取?”
蒙哥翰看着裴仲德老脸通红,满面羞愧之色,冷哼一声,拍桌子道:“此事已然决定,不可更改!诸位不该前来质询我等,而是去杨中尉那里,与杨中尉修好关系,避免朝廷动荡不安。”
李滋想要做最后努力,张口道:“蒙哥将军是否可以再考虑考虑,文达这就可领兵为李将军夺下同州各地……”
蒙哥翰摇头道:“晚了。大帅军令已经下达了,突突将军正在赶来,难道还要我家大帅为了你们这些只知道扯后腿,为了你们这些只知道索取之人而朝令夕改吗?”
蒙哥翰话语很重,毫不留情面,几乎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了。
厅内一时寂静无声,此时崔昭玮也沉默了起来,裴仲德叹息一声,起身向蒙哥翰拱了拱手,无声离开,只是身子佝偻,放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,此时很后悔,地狱与天堂只是一步之遥,就那么犹豫了一次,一万兵马与他错身而过。
一万兵马不多,真的不多,可这一万兵马却是足够护卫皇城安全,足可压制禁军,他无法想象,若是杨复恭获得了这一万兵马的后果。
裴仲德离开了,裴枢离开了,崔昭玮和李滋也离开了。
第二日,四人带着公主离开了,返回了长安,竟然未能留下任何一个朝廷使臣与辽东军作为联络之人,走的干干净净。
也不能算作是完完全全没有朝廷之人,独孤求败这位在朝廷无任何官职老人,若算是朝廷之人,那就还有这么一人。
走的这么干脆,走的让辽东军上下皱眉头,不管如何,蒙哥翰还是派了百骑随行护送。
当李璇马车缓缓离开同州城时,不由自主掀帘看向潼关方向,一头白发散落在脸颊,一行清泪无声落下……
李思钰的调整没有因为裴仲德他们离开而变更,当正在朝邑城休整的杨复恭得知他们返回长安之时,吊起的心放了下来,嘴角不由露出不屑弧度来。
按照李思钰部署,韩都将统兵五千,镇守朝邑,之后河西城、韩城都会交与韩都,韩都将来会再次增加一些兵力。
高思继最终将会留守同州城,将会留给他一万兵卒分驻同州各地,他将是同州主将。
而原五千辽东军本部将和五千盐工组成的步卒一同驻扎在华州,由李思钰亲领。
高思继进展很快,华州地域不大,是很小的州府,其下郑县、华阴(包括潼关)、下邽。华州,既然命名为华州,就可知道是因为华山的缘故。华州南面是华山,西面可直抵蓝田关,北面是渭水,东面就是潼关。历来都是关中要地。
由华州前往长安很方便,无论水陆都很方便,潼关之重也是李思钰最终将要选择的镇守之地,对于他来说,王行瑜和李茂贞算不了什么,真正威胁却是李克用和朱温二人,这才是他最终选择的处所。
王行约和韩建现今都在河中,同州和华州都没了兵马,这让李思钰收拢两地很容易,没有任何意外,高思继和杨复恭很轻易获得了所有城池,甚至不用他们去攻打,城门自己就打开投降了。
辽东军的调整也无任何变故,除了李思钰自己原有五千辽东军兵马外,其他人都未有任何损失,而这五千兵马全是李思钰嫡系兵马,军中纵然有些不满也不敢质疑李思钰的决定。
随着李思钰收拢刀兵,同州和华州平静了下来,但这只是兵事上的平静,民事上却让整个关中都震荡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