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少爷的剑_194(1 / 2)

迟戍一怔,皱眉道:“为什么?”

向南枝道:“我听闻南派教宗美极无双,凡见过他脸的人无不神魂颠倒,自然想要见一见。”

迟戍哼了一声,还待犹豫,却见向南枝对他眼色,想起先前说要听他吩咐,只好抐下心气,大步上前,道“得罪了!”一把扯开那副鬼面,却饶是他也惊得一乍,哪里有什么俊美容颜,一张半人半鬼的怪脸触目惊心,那树蛊怪跟居然蠕蠕颤动,纠结肌理,肉色外翻,令人不寒而栗。相比之下,他手中这副古怪面具都要好看太多了。

向南枝却已笑得花枝乱颤,道:“……喻宗主,我当初想啊,往好里说,这蛊救你性命,增你功力,对你大有裨益,和我们这群当初饱受王潜山的生死局折磨的家伙全然相反。但转而一想,你和我们非但没有不同,更因为这蛊是蛊中之王,所以你反而应该更惨一些才是。嫁蛊神通,本就是指他能把两样不相干的蛊种嫁接一处,各取其长;而你现在便是和这长生树蛊接做了一处……你现在这模样果然半人半鬼……不正是如此么……?因为你压根就已经不算是一个活人……你不过也是一处会呼吸说话的蛊盆罢了!你那深厚功力,是这蛊当初吃掉人后存攒下来的,跟你有什么关系?我们习武之人,都知道周天运转,方能相互调和,但你只剩下一半……我们讲三花聚顶,五气朝元……但你半死不活,哪里能三花五气俱全?我只消逼你使出玄冰内力出来,再让迟大爷用火热罡气催逼,让那药性直接沁入你肺腑五气当中……这药在茶中一半,在绫上一半,两厢和合,方能奏功。它不是毒,你的蛊毒自然无法与之相抗,相反地,它可是你渴望了很久很久的东西,怕是普天之下,没有比我们窈月葬花宫更适合用它来报复你了……”他忍不住放声畅笑,眼中泪珠滚动,“秦姊姊,你看到没?天教这恶贼落在我们手里——”

迟戍见喻余青浑身汗如水涓流而下,手指半白半红,却连剑柄都似握拿不住,免不得大皱眉头,他心中对难得棋逢敌手的高手从来青眼,心想这边又是埋伏,又是毒药,又是多少年的钻研,心中不齿,对向南枝喝道:“拿解药来!”

向南枝妙目一转,道:“好啦,你吼人家做什么?人情都是给你做的。”双手一拍,屋内走出一个仆人,端着一碗药汁走过去。迟戍道:“喻宗主,你要是接了这碗解药,便是认了你今日之败,我北派盟主请你去晋阳总舵盘桓几日。”

喻余青尚未答话,却听向南枝喝道:“梅九!”那仆子陡然碗底一翻,一柄匕首朝小腹刺来。原来他们知道北派要拿住喻余青做饵,那之后便万难复仇,因此要抢在这时手刃仇人。迟戍一惊之下,扑身欲抢上,可向南枝早有准备,口中呼哨,身子已如游蛇一般往他身上牢牢缠住。他这缠法可比恰才需要七八个少年的缠法要来得高明得多,从脚踝到腰肢,头颅紧贴,双口相交,十指相缠,端让他居然连一根指头也动不了,只觉得血脉贲张,腿根打颤。向南枝贴着他口唇微微笑道:“谁让你也喝了我一杯茶呢?这时候后悔了么?”

喻余青眼见那银白匕首就要将自己开肠破肚,可偏生丹田一片焦灼,空如无物,浑身经脉穴道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,半点气力也使不上来,反而觉得口唇焦渴,五内俱焚,虽然想要避开这一下,但自己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在何处,如何能避?看到梅九那一双被仇恨浸红的双眼直直矗在眼前,只得暗道一声“罢了!”阖目待死。

谁也不曾料到,一束白羽如丝,陡然卷至面前。那匕首锋锐无匹,被白丝缠住,居然不能割断也不能挣脱,被拂尘微微一掸,夺地一声飞钉入墙上;梅九胸口被那白羽拂中,却既不疼痛,也没有受力,但身子就是不由自主,平平向后飞开数丈。

喻余青只觉一个温暖怀抱将他揽住,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,就像那日里他递来的衣裳上残余微温,单单是裹在身上,便似被他抱在怀里一般;就像那一天王樵走后,他又独自在山上站了许久,直到那衣衫上最后一丝热气也散尽仍然舍不得移开半步,生怕行路掀起了风,多带走了一丝这属于他的体温;只需要这一丝活气,他便可继续走下去,走下去抵御千尺冰雪,万丈红尘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