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一故上下扫了他一眼,道:“遂你的愿,你不也是在一个人等着我么?”
许无刀哑声笑了:“难得一次,我们竟想到一块儿去了。”
虞一故也笑了,只不过,他的笑容很冷,很僵,如同在木头上刻上的弯曲线条,生硬中透着寥寥掰折的扭曲。
“并非如此。”他慢慢走向眼前的人,摇了摇头,“我是有备而来,而你,却在坐以待毙。”
听罢,许无刀扔下烟管,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说得好啊,我没法反驳你,只好替你鼓掌了。”许无刀说着,竟真开始鼓掌。
虞一故盯着他的脸,眸间闪过一丝莫名复杂的情绪,言语遏着难隐的怒意:“整整五天,是我给你反悔的时间,你可以逃走,可以投降,却最后什么都不做,白白将其浪费。你若是一心寻死也就罢了,但你为何让你手下的一帮兄弟也一起送死。”
许无刀之前脸上是故作夸张的笑,而现在,是真心觉得想笑,却笑不出来,只得化作苦涩的调侃,愤怒也隐作了嘲讽。
“怕死的都走了,留下的,都是无处可去的人,要么是活在这里,要么是死到黄泉路上。而让我不懂的,却是虞大人你了,这么一心一意为山匪着想,是想感动我,还是感动你自己啊。”
虞一故沉默片刻,看着天角被山下的火光烧得发红,嘶吼叫喊声隐在浓烟和铁器后面,迷糊而不真切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,道:“你就是不会领我的情。”
许无刀抬起眼,深邃平静的眼底终于搅出一点愤郁的澜,现出埋藏了许久的火。
“领过一次,二十年前。结果呢,那把火烧得可旺了,虞大人应该没忘吧。”
虞一故眼底渐渐冷峻,平声道:“我救了你的命。”
“不。”许无刀抬头注视着他,眼底烧起熊熊暗火,一字一顿道,“你骗了我。”
虞一故目光紧锁在许无刀身上,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刀柄,沉语:“这么多年了,你竟是一点觉悟也没有。”
许无刀冷笑:“这么多年了,虞大人的牌坊,倒是已经巍然屹立了。”
山下火光爆炸迸射的一瞬,月下两把刀猝然相撞。巨大的铮鸣破入迅疾的风中,冲出澎湃而浩大的声响,如隐龙吟啸,盘旋在绿林上空,时上时沉,边周旋边嘶吼,荡开万丈波涛般的气势。
两把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