羽生白哉眼睛一亮:“先是告之你麟嘉刀的神威,然后再助你找到神图,麟嘉刀能诛妖而神图能封印妖都,倘若这两样神器都归于你手,你可号令万妖,但你同样也可重封妖都将群妖再困其中,妖物岂不是适得其反?”
“你也太看得起无衣,你真以为我能左右任何事?”秦无衣重重叹息一声,“操纵全局之人可令上古妖神都俯首称臣,所有一切看似是无衣自己的抉择,实则都是事前安排好的,我们同样也是这局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,每行一步根本身不由己。”
“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神图,有山河社稷图在手,至少还能有回旋余地。”聂牧谣重整旗鼓。
“之前集齐的锦布指明神图藏匿于七级浮屠的圣莲之中,唯独缺了佛堂的地点。”羽生白哉也心急如焚追问,“剩下两块锦布上是什么内容。”
朕以幼冲,奉承宏业,惟恐社稷之危,夙夜祗惧,不遑宁康,为固帝业,敬奉十四观音浮屠,是为十四无畏,留山河社稷图于观音座下圣莲之中,巍峨永劫,愿千佛同观,氛氲圣迹,以保社稷千古……
秦无衣将锦布上的内容倒背如流。
羽生白哉听后一脸失望:“还是没有说具体的地点在哪儿啊?”
“锦布上提到了观音浮屠,所指是一座观音塔。”顾洛雪也一脸茫然,“可观音大士慈悲济世,世间百姓为其建庙立塔数不胜数,谁知道山河社稷图藏在哪座观音塔内?”
“世间观音塔虽多,但无须一一排查。”聂牧谣心细如尘道,“李治遗命,只有在他驾崩和武氏废帝这两种情况同时发生下,才会拼凑锦布,可武氏一旦废帝势必会封禁京城九门,如此一来,在京城汇聚的那些持有锦布的人根本无法离开京城。”
“所以说,这座观音塔应该就在长安城内,这也是先帝为什么会让这些人在得知驾崩的消息后,立即入京的原因。”羽生白哉眼睛一亮。
“长安城内的观音塔倒是不多,安仁坊内便有一座佛塔,是前朝所建,里面供奉观音大士,寺内信客络绎不绝,香火不断。”顾洛雪急声道,“据说寺中观音塔求子极为灵验,善男信女入寺皆会登塔礼佛。”
“不会是这座。”秦无衣摇头。
“你都没去,怎会知晓?”顾洛雪不解。
“李治为了确保神图下落不会有任何闪失,处处都考虑周全可谓滴水不漏,仅是因为绣缝锦布的宁家都被满门灭杀,李治如此谨慎,怎会将神图放在一处众所周知之处。”秦无衣表情肯定道,“你也说每日登塔之人不计其数,倘若神图就藏于塔中,万一被香客无意中发现怎么办?”
顾洛雪:“大隐隐于市,也许看似最不可能的地方,往往却是最稳妥之处。”
“你以为是随随便便藏匿普通之物?”秦无衣还是摇头,“李治留下的可是关系社稷安危的神图,容不得有半点差池,他心思缜密,一定会择一处极为周全之地,人声鼎沸之处李治绝对不会考虑。”
“人迹罕至的观音塔也有一座,也是在长安城中,在嘉会坊的南角,东晋年间所建,当时还有一座定禅寺,据说昔年香火鼎盛,是皇家御用寺庙,后来天下纷乱,寺中观音塔毁于战火,到开唐后,定禅寺几经兴衰,可因是前朝皇寺终是渐渐颓败。”聂牧谣在一旁说道,“坊间百姓传闻,据说定禅寺鼎盛时,观音塔蔚为壮观,塔内供奉观音大士铜铸三十二应身,玻璃铜彩铸大悲咒出相八十四尊,有通道拾级而上可登顶层。”
“此塔可还在?”羽生白哉追问。
“定禅寺已荒废,前朝断塔自然也无人修葺,一直荒芜在嘉会坊内无人问津。”聂牧谣继续说道。
“也不会是此地。”秦无衣依旧摇头。
“人多了你说不周全,没人去你也说不是。”聂牧谣心急如焚,“你倒是说个原委啊。”
“这座观音塔我也有所耳闻,该寺上临西市,左靠永安坊,右接延平门,地理位置极佳,多番邦商贾所居,坊内寸土寸金岂有荒废之地,即便是佛寺早晚也会被拆除用作他用。”秦无衣不慌不忙解释道,“若是将神图藏于荒废废弃之地,又无人看管把守,万一遗落怎么办?李治心机之重,罕有人敌,何况如此看重神图,绝对不会这般草率。”
“还有一座,在长安城东南角的新恭坊内有寺庙,遣唐使中的僧侣多出入其中,白哉也多次前往,据说这座寺庙以前叫感灵寺,隋初开皇二年所修后来被废,直到龙朔年间才复为观音寺。”羽生白哉想了想说道,“寺内立有一座七层佛塔,内供奉玉雕观音神像一尊,亦被称为观音塔。”
“难不成就是白哉所说之处!”顾洛雪大喜。
“白哉曾敬拜过那尊玉石观音,神像下确有莲花座……”
“也不是。”这次摇头的是聂牧谣,而且神色异常肯定,“李治在驾崩前,武氏曾命京城中所有道观寺庙祈福,为感天地武氏还为所有神像挂红绫,塑金身,观音寺中佛塔内的玉观音被重新修葺装点过,如若山河社稷图在莲花座下,早该被人发现才对,何况那时李治尚未驾崩,得知此事定会阻止,可李治并无圣意,足见神图并非在观音寺。”
众人一边推测一边返回京城,顾洛雪一脸焦灼:“城中的观音塔数来数去就只有这三座,如果都不是的话,那,那神图会在什么地方?”
“李治将秘密分割成数块锦布交给心腹之人,倘若其中有人刚巧获得带有地点的锦布,李治这般谨慎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。”秦无衣若有所思,“如若我是李治,我即便要留下地点也会有所掩饰才对。”
“可先帝只提到了观音浮屠,分明是指佛塔,难道还有其他意思?”羽生白哉疑惑不解。
“是佛塔不假,可既然我们都知道京城能只有三座观音塔,那别人也会知晓,李治不会如此大意透露神图的下落。”秦无衣眉头紧皱。
“门,城门怎么开了?!”
顾洛雪的声音打断秦无衣思绪,抬头看见原本重兵把守封禁的城门大开,京城百姓已可自由出入,在城墙上随风飘荡的白幡异常刺眼,就连守门的兵甲也系上孝带。
秦无衣看后深吸一口气,无力叹息一声:“裴炎死了。”
“裴相死了?!”
顾洛雪听完骤然一惊,裴炎虽是位高权重的辅政之臣,可按礼制他非皇室宗亲不能享配国葬之礼,顾洛雪向城门守卫打听,竟然真让秦无衣说中,裴炎在昨晚病逝于府邸,太后念其功勋恩旨国葬,并命文武百官会亲自送葬出城,京城九门悬孝幛,百姓夹道为其送行。
“还有三日便是六梵天主诞辰,裴相又驾鹤西去,如今果真是多事之秋。”羽生白哉也敬重这位劳苦功高的良相,看向秦无衣幽幽问道,“真会如你所言?”
秦无衣点头,神色严峻:“三日之内,我们必须找到山河社稷图。”
“你是担心妖物会在三日后倾巢而出为祸世间?”聂牧谣问。
“三日后六梵天主诞辰,届时魔王会翻起什么波澜,或者是妖物会如何猖獗,这些事无衣猜不到,也想不到,毕竟是无衣能力之外的事,不过……”秦无衣目光坚毅深邃,“不过三日内倒是有人祸发生,而且波及之广,牵连之大恐怕会冠绝开唐以来。”
“什么人祸?”顾洛雪不解问道。
当!当!当!
秦无衣和众人入城,国葬的钟声从京城各个寺庙中响起,秦无衣刚埋下头,忽然一怔,转身向一处方向望去,被诸多谜团困惑的眼睛也骤然清澈明亮。
“观音浮屠,观音!”秦无衣嘴角慢慢泛起一丝笑意,“如果李治想要暗示的并非是观音塔呢?”
“那会是何处?”众人异口同声问。
“李治藏匿山河社稷图的地方一定不为人知,但如果那些持有锦布的人也和我们一样,无法破译李治真正想要传递的秘密,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找到神图,如此一来李治密谋的计划也失去意义。”秦无衣的目光还望着远处,胸有成竹道,“由此可见,这处地方那些持有锦布的人一看内容便会知晓。”
聂牧谣心急如焚:“到底知晓什么?”
“玄机就在观音二字上。”
“观音大士,世人皆知,这能有什么玄机?”顾洛雪也大为疑惑。
“锦布里提及的观音不是指观世音菩萨。”秦无衣嘴角的笑意变的狡黠,“而是一个人,无衣刚好知道一名叫观音的人!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