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静,偶尔雄鸡打鸣传入耳中,田馥双目微睁,侧躺着向窗外透着的斑白亮光,双手枕在脸颊下,本淡然的凤目突然露出柔和弧度……
“心安处……是吾乡……”
眉宇微微皱起,竭力回忆起所见到的那人情景,像是看到了他满头满脑灰尘,用力扑打身上灰尘情景,很是甩动了下头颅。
“怎么可能,这种人也能说出?”
……
田馥很难想象看着就是鲁莽汉子,竟然可以说出“心安处是吾乡”话语,却知道那个鲁莽汉子,又究竟给石赵国制造了多少麻烦。
双眼微闭,很久很久没有这般,什么都不用去想,只是纯粹的静静安睡……
“砰!”
房门被人巨力撞开,如同本能一般,纤手瞬间摸向枕下利刃,整个身体如同弹簧弹向床铺内侧。
“当啷!”
凤目睁开,眼中冷厉变成漠然,毫不理会门外天色已是大亮。
“什么事?”
像是知道她会如此,蒙面女卫并未太过靠近,见她询问,微躬抱拳。
“回大人,大宁传回的消息是真的,也是错的,七德将军不仅有三千披甲骑,另有五千披甲步卒、三千披甲女卫。”
田馥毫不在意掀开床被,蒙面女卫也为上前相助,抱拳低头不动半分。
“消息可有送出。”
“回大人,消息已经送出。”
一阵窸窸窣窣响动,“砰砰”两声重重跺地,蒙面女卫微微让开身子,就在田馥越过她身边时,脚步一顿。
“再敢入屋不敲门,你就去虎牙卫吧。”
蒙面女卫身子莫名一颤,身子更低微了些。
“诺。”
应诺声未落,田馥已经大步走出了门房,屋外除了守在门外的銮仪女卫,整个小院一个仆妇都无。
“大人不好了……大人……不好了……”
石法礼一手提着衣摆,脚步急匆匆闯入小院,人未到,急切声已经钻入耳中。
“大人……不……不好了!”
“那……那该死的……”
石法礼心下惊恐不断,若仅仅只是三千半甲囚凤营女卫,身为邺城大匠的他还可以寻个理由解释,可……可城外……
田馥眉头微皱,不悦道:“国公,你是我大赵国的国公,若让并州百姓见到国公如此惊慌,岂不是轻视了大王威严?”
石法礼一愣,忙点头道:“是是,大人训斥的是,可……可大人,那……那混蛋不仅仅只是有三千披甲女卒,还有……还有数千披甲士。”
田馥面无表情推开一脸急切石法礼,按刀走向院门。
“这是国公向大王解释的事情,与本女官无关。”
“大……大人……大……人……”
……
看着田馥大步离去,一干銮仪女卫离去,院中只剩下路滑摔倒在地的石法礼喃喃低语……
“阿……阿爷……您……您可害死了孩儿——”
泪流满面,凄厉惨叫,跌跌撞撞身影奔出院落……这一切都与陈启国没丁点关系,他自个还头疼着呢。
昨夜敬酒太多,一不小心多了几杯,一觉醒来,整个脑袋都是沉的,一边透着牙,一边暗自不断警告自己。
感受到了身后轻微脚步,知道是自己儿子,依然像是没有察觉,依然自顾自透着牙。
“呀!”
“哎呦~”
陈启国很夸张向前倾斜跌倒,这一幕正巧被前来质询的田馥等人看到。
“咯咯……”
儿子一阵得意大笑,冲下台阶跳到他背上使劲拍打,清脆铜铃般笑声让人一阵莞尔,一手护着儿子,唯恐儿子跌倒,一边还透了两下牙齿,一边站起身体,一边冲着田馥笑道:“女官大人,今日可比前些日早起了不少时间,前往邺城还有半个多月呢,不用这么焦虑的。”
田馥深吸一口气,抱拳微躬道:“将军说笑了,小女子只是想问一问将军,将军此行邺城,为何还要带着如此披甲精锐军卒?”
一手提着捣蛋的儿子抱在怀里,孙尚香忙为他递上一瓢清水,“呜噜噜”一阵,仔细清理完了嘴里木屑,开口一笑。
“骷髅卫、黑凤卫、夔牛卫都是本将军的亲卫,如同大王身边的銮仪女卫、虎牙卫,大王到了哪里,身边亲卫就要在了哪里,女官大人不会连这些都不懂吧?”
“还是说,女官大人认为大王亲卫们不如本将军亲卫,担忧本将军会趁机砍了大王的脑袋?”
“大胆……”
“当啷……当啷……”
一阵刀剑出鞘,女卫对女卫,全都将刀剑拔了出来,儿子有些害怕抓着他的衣襟。
感受到了儿子的恐慌,陈启国大手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,没有看向一干怒容銮仪女卫,而是盯着儿子紧张双眼,温和一笑。
“爹爹在呢,曦儿莫怕。”